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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写党史
解放西安75周年 党史日历 画说党史 大学生写党史 反对历史虚无主义 西安百年历史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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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胡使命

楔子


  寒冬的长安,阳光明媚的清晨。早餐小摊上冒着热气,哈气成雾。


  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豆浆,穆姓住户起身拍拍身上的油条渣和鸡蛋皮,拿起公文包准备上班。


  “老刘,这么早出摊!”


  被唤作老刘的男人约莫五十岁,脸上皱纹胡楂满布,穿着打了补丁的灰棉袄,推一个堆满白菜的平板车,朝穆姓住户和善地笑笑,“早去占个好位置,”说罢将车的重量倒在右手,朝他抬了抬那布满老茧的灰黑的左手,“您忙。”便推车朝市集走去。


  这是1927年2月的一个普通的早晨,和每个早晨都相同;这是西安繁华闹市的僻静小巷,和每条小巷都相同;这是两个为生活奔波忙碌的西安人,这里的住户和每个地方都相同。


  巷口的胡桃树叶子扑簌簌落光了,高大挺拔的枝干仿佛在庇佑这因它而命名的桃胡巷,给巷子里的百姓一方平安天地。


  胡桃树枝叶沙沙晃,起风了。刚从家门走出来的刘家大儿子正赶上这阵风,他抬头望向高大的胡桃树,拢紧了身上的大衣和围巾,快步隐入渐渐苏醒的城市早晨,隐入人流中。




(一)


  1926年4月,春寒料峭,中原大地一片肃杀,军阀刘镇华率十万镇嵩军围攻西安,时任中共西安地方执委会书记的黄平万带领中共西安地委领导各基层党团组织和党团员,广泛发动青年学生和市民群众,千方百计筹措粮食和军需民用物资,支持杨虎城、李虎臣、卫定一部陕军,在长达八个月的反围城斗争中坚持不懈。


  “黄书记,西安解围了,西安解围了!”为党的事业忙碌奔波许久的黄平万甫一听到这个惊喜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自1925年来到陕西筹建西安地委,身上的担子一直谨慎地挑着,肩上的责任一直仔细地担着,为了党和人民,为了民族和国家,自己仿佛钢铁之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出一丝一毫差错地完成了党组织交给自己的每一项任务。西安终于解围了,黄平万面上表现得很平静,面露微笑送走了前来报信的同志,他一下坐在座位上,心里又是激动又不乏深思熟虑。在轻松了一瞬之后,为党为民的热情驱使着黄平万迅速开展工作,医治刘镇华围困西安造成的战争创伤,救济灾民,稳定社会秩序、派共产党员担任驻陕总司令部主要工作部门的高级领导职务。另外,他还创办刊物,开设书店,宣传马克思主义。


  然而,黄平万与其余同志在这期间尝试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未果。于是,黄平万与吴化之、魏野畴、雷晋笙等于1946年12月组建了临时性的中共和共青团陕西地方组织的最高领导机构——党团联席会议,黄平万任书记,并仍兼任中共西安地委书记。


(二)


  早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虽是隆冬,前来卖菜买菜的人摩肩接踵,上元逛灯会似的。白菜、萝卜甚至冻鱼摆满了一整条大街,要是从空中俯瞰,以钟楼为圆心的这大圆附近,南大街的人流便好似蚂蚁集会。为了隆冬一口新鲜的饭食,西安人不惜挨着冻,来寻这一勺清鲜的汤饭。  


  “白菜哎,水灵灵的大白菜,水嫩嫩结实实,二三十斤,四五十斤您随便挑。”老刘吆喝着,眼睛似有意似无意地来来回回注视着来往的行人。来得这样早,占了个好摊位,白菜卖得快,剩得越少老刘越着急,太阳明晃晃地升上来了,棉袄袖子被不住的擦汗动作浸湿了。


  “老先生,这白菜怎么卖?哎,你家卖不卖核桃?”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刘抬起眼,一瞬间的惊喜神情透露出来,但随即很快隐去。


  “家里有核桃树,白菜萝卜核桃有啥卖啥。”老刘憨厚一笑,将平板车底下那棵白菜过了秤递给这学者模样的客人:“您拿好,下次您再来,给您称两斤核桃。”“好嘞,谢谢您。”接过白菜,来人向老刘身体微鞠,与身旁同岁模样的友人踏入阳光之中,身影渐渐消失。


  “老头,白菜咋卖?”一位提着冻鱼的大婶打断了老刘还未回过神来的思绪,他赶紧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


  “最后这五六棵,劳您收市,一分钱,您看怎样?”


  “白菜结实水嫩,一分钱嫽扎咧。等着回家看娃是不,行,我不亏这买卖。”还未听罢老刘说话,大婶爽快答应,不疑有他。


  “收摊咧。”老刘推起平板车,绕小道回家。


(三)


  胡桃树沐浴冬阳下,枝干挺拔,树根繁茂。街头卖早点的小摊早早便走了,未清扫干净的鸡蛋壳恰巧卡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刘家二妞从家里走出来,抱着木盆准备为大哥晾衣服。


  学者模样的两人无声隐入小巷,刘家二妞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未有过多言语,也不很惊讶,只是手上拍打衣服的声音放大了,又拿了一件床单晾上。陆续有人进入小巷,自行车压过青石板路的清脆声响,布鞋踏过青石板路的沉闷响声,在这偌大的西安城中,嘈杂的冬日早上,显得无足轻重。进了桃胡巷,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太阳完全升起来了,尽管离得远,也发出炽热的光和热,刘家二妞微眯着眼,把搭在树与院墙间的床单好好铺开,拍拍身上的褶皱,拿起木盆走回家去。


  随着老刘的平板车咕噜噜踏过青石板路,六号院的木门嘎吱合上,桃胡巷恢复了它的僻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仿佛发生了。发生什么了呢?也许只是平常人普通生活的洗衣卖菜的平常事,也许是党的地方重要组织的重要决定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巷诞生了。


  是的,1927年2月25日,中共陕甘区委第一次会议在西安桃胡巷举行。这次会议宣布结束陕西党团联席会议工作,并决定于稍后的3月中旬召开陕甘区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六号院老刘的家里,老刘坐在晒得暖暖的院子里的矮凳上,抽一支有不少年代的水烟袋,听着屋里头黄平万同志虽压低声音却难掩激昂慷慨的抑扬顿挫、振奋人心的言谈,内心无比的踏实,比卖白菜踏实,比看娃踏实。被阳光晒得发白的打着补丁的布床单,被虫蛀了几个窟窿的年代久远的平板车,还有许许多多的老物件、老人物,都在以自身的平凡创造着历史的不平凡,都在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里,开辟着这中原大地的新天地。


(四)


  为了适应革命形势的发展,加强陕甘各地党组织与革命运动的统一领导,中共中央于1927年1月28日决定成立陕甘区执行委员会,截至1927年6月底,陕甘区委共辖七个地委,四个支部和直属的十七个特别支部、四个支部,党员数量达到2117人。


  1927年7月初,中共陕西省委成立,陕甘区委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七月,胡桃树仍旧茂盛挺拔,胡桃熟了,一个个绿油油圆滚滚地挂在枝头,胡桃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僻静小巷仍有住户每天走过,清扫早点小摊留下的鸡蛋壳的扫帚沙沙声、自行车压过青石板路的清脆响声、平板车压过青石板路的沉闷响声一如往常,但,桃胡巷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五)


  西安中心愈发繁华,早市人流熙熙攘攘,蔬菜瓜果生鲜式样渐渐增多,然而物是人非,老刘在城西的墓地长眠。


  春雨贵如油,然而这场雨定是价值千金,自前一晚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直到晨起还弥漫满街的水汽。


  雨滴落在桃胡巷的青石板上细细的声响小得几乎听不出来,仔细倾听,空无一人的街道静静流淌落雨的声音,清脆的雨声因青石板生长的青苔而变得有些沉闷,但接连不断,仿佛在唱一曲春日挽歌。


  城西墓地,刘家大哥、二姐着黑衣前来,与中共陕西省委的同志静默站在墓前,雨落无声如人去,人立无声胜有声。20世纪70年代,大哥任驻波兰大使馆参赞,回国后曾在对外经济联络部工作,老父亲是他最骄傲的存在。


  地图上的桃胡巷紧紧依附在光明巷,虽细小隐蔽却如同它不可替代的中心位置。是桃核、桃胡还是核桃、胡桃,记忆与名字都变得模糊,其实重点只是“桃核”,如同中共陕甘区委在当时发挥的核心作用。


  胡桃喜光,耐寒,抗旱、抗病能力强,适应多种土壤生长,喜肥沃湿润的沙质壤土,喜水,喜肥,喜阳,同时对水肥要求不严,适宜大部分土地生长。正如中国共产党,苦难中不惧伤痛,拷问中不惧严刑,安定中不惧流言,烈日下不惧骄阳。无数共产党人长眠祖国大地,他们或许姓名已不可考据,但精神永存,信念永存,中华民族血液中的信仰永存,呵护代代中国人向阳生长,奋勇前进。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