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个中年男子坐在庭院的酒桌前相谈甚欢。
“老孟啊,你是不知道,你那宝贝闺女的戏唱得可太好了啊!”
“在哪里?什么戏?”
“你是不知道,今天茶楼里的掌声、喝彩声那可是一浪高过一浪,全都是称赞你家大小姐孟于的。”
“唱的什么戏?你就别卖关子了。”
“行吧,老孟,我就给你学上一学。”说完这句话,这名中年人便起了架势,整了整衣袖,唱了起来,“丈夫去当兵,老婆叫一声,毛儿的爹你等等我,为妻的将你送一程……”
还没等中年人唱上两句,老孟便立马转身离去。
进了自家闺女的房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别在外面唱那些戏,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你怎么不听呢?现在怎么还唱起来那抗日救亡的《丈夫去当兵》了?你不知道唱这些很危险吗,你再被抓进去了,你让爹怎么活?”老孟直勾勾地盯着孟于,一脸阴沉地说道。
“爹,您别说了。我听就是了,不去了,不唱了。”孟于望着满脸怒气和担忧的父亲,满口答应下来。
“这样就好,知道错了就行,早点休息吧。”说罢,老孟关了房门便离开了房间。
殊不知,孟于虽然这样答应,但心里却有着另外的盘算:“这里面的原委和爹说了他也听不明白,先答应下来吧,之后再趁他不注意悄悄去参加宣传队的演出。”
父亲的这次批评之后,孟于也正如她心中所打算的那样,并没有停下宣传的脚步,而是继续投身在抗日救亡的宣传活动中。可是不等他们继续宣传,国民党便开始对学生运动进行暴力镇压,甚至解散了救亡团体,抓走了部分带头学生,整个社会气氛变得愈来愈紧张。
“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去跟着参加那什么抗议、宣传活动,你怎么老是不听?”老孟站在庭院大声地呵斥道。
站在对面的孟于,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去看父亲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她知道父亲真的生气了。
“你看看,就在昨天,隔壁那老王的闺女就被抓走了,硬生生的啊,就从家里被拖走了。你还敢去?”老孟连珠炮似的说道,孟于的头压得更低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出去了,吃住都在房间里,等什么时候风声过去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嘭!”房门被狠狠关上,孟于只看见父亲那离去的背影。
从老孟进门到出门,孟于虽表面一言不发,心中的抗日热情却丝毫不减,反而变得更加浓烈起来,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到延安去。
就这样,孟于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可她也没有闲着,不断学习着马列主义,心中谋划着更完整的抗日救亡宣传活动。
“孟于!孟于!”
庭院外传来了一阵阵熟悉的叫喊声,孟于听得出来,是她的好朋友李仲民来了。
“仲民,你怎么来看我了?是不是外面形势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们又可以出去参加宣传运动了?”孟于一脸兴奋,在屋内回应着屋外的好友。
“让我进去咱们再说。”李仲民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小声说道。
“来,进来。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猜的那样?”
“不是的,形势还是很不乐观。前些天,我的同学差点就被抓起来了。”
“镇压镇压,他们就只会镇压。我们的抗日救亡精神是压不灭的,只会越来越浓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孟于握着拳头,慷慨激昂。
对了,那你这次来干什么?过来看看我最近怎么样吗?”孟于一脸疑惑地问道。
“孟于,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瞒着家里人报考的山西民族革命大学吗?”
“当然记得了,我们说好的,先进大学学习,那里离延安又近,之后我们就想办法去延安。”
说到延安时,孟于的眼里满是向往。
“仲民,你还记得吗?那位延安的青年说,在延安,可以自由地学习马列主义,那里的人不分民族,没有高低贵贱,都学习本事来抗日。延安,那可是我们一直向往的啊!”孟于还是一脸憧憬的样子。
李仲民也是紧握拳头,激动万分。
“是呀,孟于。我要给你说的是,我们被录取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去大学学习了,就可以想着法子去延安了!”
“真的吗?我可太开心了!”孟于兴奋地说道,满脸幸福。下一秒却又皱起了眉头。
“仲民,可是我们怎么去那儿?我父亲不让我出门,你父母也管教得严。这可如何是好?”
“对呀,我看是去不成了。伯父还把你一直关在家里,我也是今天偷偷跑出来的。”李仲民也瞬间满脸失落。
“咱们先别着急,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去到延安的。”两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仔细思考着解决方法。
突然,孟于双手一拍,说道:“我们今晚偷偷走吧,只有先去大学,才能想办法去延安。”
“可是,这样好吗?这么大的事,我父母和你父母还都不知道,咱们真的瞒着他们走吗?”李仲民有所顾虑,忧心仲忡。
“你也知道,我父亲看我看得紧,今天是他不知道我瞒着他报了山西民族革命大学,更何况我现在已经被录取了。他要是知道了,我更没有可能出门了,也更没有可能去到那个你我都向往的地方了。仲民,机会就这一次,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孟于却已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说道。
李仲民来回搓了搓手,想了一会儿,将拳头拍在了手掌心上,小声地嗯一声。
第二天,老孟推开孟于的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我们到我们向往的地方去了,请不要找我们……孟于,李仲民。”
老孟拿着纸条,久久不能自已。
就这样,孟于前往宜川,就读于山西民族革命大学。期间她走过了崎岖的小路,经历种种困难,如愿以偿地来到延安,并进入延安中国女子大学求学。
后来,经冼星海鼓励,孟于进入延安鲁艺音乐系学习,随后加入文工团,到前线去演出《白毛女》。由于孟于成功地演绎了喜儿这个角色,使得她一时成为机关、市民、工人、学生谈论的话题,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但孟于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她后来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又多次深入华北地区,学习当地各种戏剧,不断拓宽自己的演唱技术,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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